在江苏的版图上一路向北,食物的口味也远离了江南的甜蜜温和、淮扬的精细清淡。在最北部的徐州和连云港,天风海韵、浓烈热情是这里的生活,这里的滋味。
徐州:粗犷豪气的饮食习惯
徐州和美食的关系不可谓不深远,中国厨师行业的祖师“彭祖”就是彭城徐州人。如今,徐州最为外地人所熟知的名菜是地锅鸡。一圈白嫩的面饼围绕着热腾腾的烧鸡,寒天里暖意和热天里的豪情都在其中了。
地锅鸡
徐州铜山区棉布村的地锅鸡远近有名。生鸡下锅,加上自制的酱料翻炒烧煮,十五分钟就能上桌。地锅鸡这道菜,在鸡肉的烹调上并无多少奥妙,所要讲究的就是火工,土炉子的火温高而柔和,用修剪下来的果树枝条做柴火,烧出来的滋味不是电灶气灶可以比拟的。
徐州地锅的面饼,各家有各家的特色,有的是现贴,这种面饼的口感,大多软而有劲道;有的则是在大锅里烤好后装在篮子里,面粉团沿着锅壁上慢慢下滑,一路只留下薄薄的一层,沉到底后,面粉堆积成厚实的一团,盖上锅盖焖熟,上面薄脆下面厚实,一张饼两种口感,淡淡甜香的面饼,蘸着烧鸡鲜辣的汤汁,十分诱人。地锅鸡上的面饼,只能算是一种点缀。最让徐州人得意面食应当是烙馍。
烙馍
把没有发酵的面粉揉成面团,擀成1毫米厚的薄饼,然后铺在铁板上烙熟,一张烙馍就成功了。
有专家说,烙馍这个东西不但中国有,国外也有,但谁烙也烙不过徐州人。因为徐州人用的工具跟别人不一样,是个两头尖中间粗的擀面柱,如果都一样粗的话,就烙不到那么薄。当地人用当中枣核形的那一点来擀,一斤面能烙11至12张馍,薄如纸轻如烟,可谓“火中能点着,吹气飞上天”。
在徐州,互助烙馍的场景在很多老小区里都可以见到,邻居们边拉家常边干活,七八家子搁一起烙,一烙一上午。
吃烙馍则要卷上花样繁多的配菜,馓子、小虾米、螺蛳肉都是十分讨喜的搭配。
盐豆炒鸡蛋
还有一样不得不提的家常烙馍配菜是盐豆炒鸡蛋,其中使鸡蛋生色的盐豆子,乍一吃,味道咸中带臭,却又有鲜的回味。最好的盐豆子都是徐州邳县产出的。
过去,生活困难,盐豆子是家家户户的主菜,哪家到寒天都要和一缸盐豆子。
先把黄豆煮好,再把它们装进一个个蒲包里。捂豆子是做盐豆最关键的步骤,将蒲包埋进柴草堆里,用丝网和木条固定,豆子们便开始静静发酵。重见天日的豆子热气腾腾,立刻就要加盐和辣椒酱拌匀,因为豆子见风就会发苦,这是过去的人们传下来的经验。一蒲包豆子四十二三斤,需要三斤四两盐来拌,数量控制得精确,味道才会一丝不差。香味刺鼻的辣椒酱一和,鲜盐豆子就做成了。
随着天气变暖,盐豆子也吃得少了。这时,人们就要把鲜盐豆子晒干,做成干豆子,这样就可以保存几个月的时间不坏。
盐豆炒鸡蛋用的就是晒干的豆子,这是一道老传统的徐州菜,用盐豆来炖豆腐也是不错的选择,这些微微发臭的小东西,赋予清淡的食材以咸辣混合的鲜明口味。
热粥
化平淡为神奇的不只是盐豆子,徐州西北面的丰县地区,还有一种用黄豆制成的温暖食物:热粥。名字听起来平淡,做法上也没有许多复杂的讲究,把小米和黄豆分别磨成汁,兑在一起煮开了,一锅热粥就成功了。
熬热粥最害怕糊锅底,焦味大量混进豆汁里,味道就不纯了,但略微一点焦香,却能压住豆腥味,所以煮粥时就等着一闻到糊味,就釜底抽薪,立刻搅动豆汁。
两种谷物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液体也变得浓稠,虽然不见米粒,却是名副其实的“粥”了,徐州人形容喝热粥是“一喝一个窝”,可见其厚实。
蒸菜
喝热粥的同时,徐州人还喜欢准备一些蒸菜,作为一家人的晚餐再适合不过了。
倒一点香油,将面粉在菜里拌匀,再把拌好的菜平铺在纱布上蒸熟即可。即便是蒸菜这样简朴的菜,也要以辣椒汁为伴,浓重的口味正是徐州人所欣赏的。
把子肉
走到夜晚的烧烤摊上去看一看,烟熏火燎之下,厚重的调味料几乎要把食物淹没,徐州人的饮食习惯中的粗犷豪气可见一斑。把子肉就是这种风气的最好体现,五花肉切成厚片下锅油炸,然后放调料猛火煮烂,浓油赤酱,使人一见就会自觉想象出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豪气。
连云港:渔风渔俗浸染着大海的鲜味
和徐州相邻的连云港东临黄海,饮食风味又是另一番景象,这里的人们用简单的方法保留着大海的原味。
这里的渔民,除了休渔期和风雨天,都要出海捕鱼,这是家里的经济支撑,也是美味的来源。如今在近海的区域里已经很难捕到像样的鱼,出海就得把船开得很远。大多数人家做海鲜,清水一煮就行,没有复杂调料的搅扰,海产的鲜味就被凸显了出来。
鱼干
保存海产最简单的方法是晒干,鱼干吃起来也很方便,上锅一蒸,就是下饭的好菜。虾干和黄瓜,豆角都可以一起炒,蔬菜的清香里面就浸染了淡淡的海鲜味。但获得这种百搭的虾干,要比鱼干多一道程序,就是去掉虾皮。暴晒之下,虾壳变得脆硬,装在蛇皮袋里用力在水泥地上撞击,很容易就脱落了。这种简易的去壳法效率还不低。掼虾仁,是渔民们夏天经常要干的活儿。
虾干炒黄瓜
渔民们做海鲜,方法至简,只取本味之鲜。而海边的大厨们,心思和花样就要繁复得多。
大乌烧肉
在他们的手中,红烧肉和狮子头,都可以是海鲜菜。狮子头用海鲈鱼做,把去骨的鱼肉拍散切丁,和豆腐一起,搓成狮子头形状,在高汤中炖煮;而墨鱼头红烧肉,本是老连云港人的一道家常菜,和传统的红烧肉做法一样,只是在焖肉的时候加入一些墨鱼头,让红烧肉的甜香和墨鱼的咸鲜慢慢融合,鲜亮的糖色包裹的是忽甜忽咸变化着的诱人滋味。
螃蟹
蒸螃蟹平常都是蒸整只,但连云港的大厨则会用娴熟的刀工把螃蟹分解开来,斩去蟹腿,切分蟹壳,滑嫩的蟹黄就全部展露出来。看起来不复杂,但实际上都是对刀工的考验。淋上热油的螃蟹,滋滋地散发着香气,食客享用起来不会再是一副狼狈相了。
活章鱼打边炉
当地名厨还研制出两种不同的佐料来处理章鱼。其中一种调料,放进章鱼汤里可以达到久煮不硬不缩,始终口感软糯的效果;另一种是从中药材里找到的灵感,用这种药材按摩搓洗章鱼后,能把它表面的粘液去除,煮熟之后口感爽脆。两种妙法,都克服了食材原本性状的缺点,要软便软,要脆就脆。
无论是家常蒸煮还是匠心别裁,连云港的渔风渔俗让这里的饮食浸染着大海的鲜味,而徐州菜的热烈则是徐州人放达性情的直观,小小盘中天地,把一地的风俗民情映照出来。这是来自江苏的最北方的味道。
(本文综合自江苏国际频道《吃在江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