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军:与父亲经历的幸福与艰难,是我们一生的动力

2019年08月08日 16:11:41 | 来源:一起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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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1950年拍摄的赵文豹全家福,右二为赵文豹,他手中抱着的孩子是刚满1岁的赵南军。.jpg

  前不久,“赵文豹曾用物品捐赠仪式”在镇江丹徒的冷遹纪念馆举行,首批捐出的物品有他读过的书籍、使用的物品、当年的文件和相关图片等。赵文豹是丹徒大港人,在革命战争年代,他浴血奋战,出生入死,被誉为镇江的传奇人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他曾任镇江地委委员、丹徒县人民政府第一任县长等职。

  近日,记者来到赵文豹的儿子赵南军家中,他向记者讲述了儿女眼中的这位“传奇人物”。

  坐标:哈尔滨

  第一次懂得了“落后就要挨打”

  1949年4月3日,一个婴儿在苏北的某营房内出生。20天后,镇江解放。婴儿随着父亲所在大军过江南下,回到镇江,他被取名为赵南军。他的父亲就是时任镇丹扬工委副书记、代理书记的赵文豹。几年后,赵文豹调任至哈尔滨工作,带着全家人举家北上。这段经历,给当时年幼的赵南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难以忘怀:

  我出生后的那几年,正值新中国刚刚成立,全国各方面发展百废待兴。1953年,在黑龙江齐齐哈尔的富拉尔基区开设了“北满钢厂”,这是苏联在我国非常重要的援建项目之一,我父亲就是到这里,支持援建。

  那时候,干部与群众的关系非常紧密,父亲在厂期间,吃住都与工人在一起。母亲的工作也很忙碌,我和弟弟便寄宿在幼儿园,每周六放学,我才能领着弟弟回家。当年的哈尔滨在搞工业建设,不少“万人坑”被挖出来后,路边上堆满了数不清的头骨、尸骸。我那时大约5、6岁,每次和弟弟走在回家路上都会经过这些“万人坑”,看到东北大地上这样的惨象,让年幼的我们非常害怕。之后,问了父亲才知道,这些都是当年日本鬼子干的,他们杀了那么多老百姓和抗联,“落后就要挨打”,现在中国人民当家做了主人,就更要努力建设,才能将腰杆挺直。我们虽然年纪小,但听了这些话却也开始懵懂地理解父亲忙碌是为了什么,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坐标:北京

  自食其力,只有付出才会有回报

  1956年,赵文豹被调至冶金部金属结构总公司任职,一家人从哈尔滨迁往北京。“在北京的短短几年,是我们与父亲相处时间最多,也是最开心、惬意的一段时光。”赵南军向记者讲述了当年的情景:

  我那时在北京三里河二小读书。到了周末,父亲为了教育我们要热爱劳动,从不允许我们睡懒觉。而周末的保留“节目”就是去家附近的水闸捞鱼。

  早上5点,我们就沿着家门口的一条小河,父亲在前面走,我们一路小跑,大约5公里,来到水闸边。我们看着父亲如何扎铁圈、如何拉网,就这样一上午的时间就能捞到二三十斤鱼。满载而归的我们,将鱼晒成鱼干,一部分留着自己吃,一部分送给邻居。当时条件不好,这也算相当难得的美味了。每次捞鱼回家,我们几个孩子都累得直叫唤,父亲就教育我们,任何东西都必须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要自食其力,只有付出了才会有回报。

  每到过年过节,父亲还会带着我们坐公交去“旅游”,我们去过故宫、八达岭长城、人民英雄纪念碑等景点。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和我们讲与这些景点相关的故事来教育我们,让我们了解更多的历史和文化。

  坐标:南京 

  我们怎么可以忘本呢?

  1958年,赵文豹调回南京,任江苏省冶金局局长、党组书记。全家又跟着他从北京来到南京。“后来的那几年,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粮食不够吃。”赵南军回忆说,因为太穷、没得吃,在南京的几年,几乎每个月,都有老家的乡亲来南京投奔赵文豹。赵南军现在回忆起来,仍然印象深刻:

  那个时候,由于物资匮乏,每个人的吃穿用度都是有定数的,粮食更加不例外。我们日子都过得紧巴巴,更不要说老家的乡亲了。他们知道我父亲到南京工作后,就不断有人过来找他。我父亲呢,只要有人过来,就一定会招待他们在家里住几天,帮他们买好火车票,贴补一些钱和票,才将他们送走。有时,还会帮忙找工作。总之,有什么困难,我父亲总是想尽办法帮忙解决。久而久之,我们家里也变得十分困难,父亲自己的衣裤也是打了多少翻,反复穿。由于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父母亲开始浮肿,脸色发青,父亲尤其严重。

  当时,我们几个孩子特别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甚至还会抱怨。父亲听到后,非常严厉地批评了我们,他说:“当年革命时,这些老家的乡亲们都是用命保护过我们的。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我们。他们现在有困难,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帮?共产党打天下,靠的是人民群众;共产党坐天下,为的还是人民群众。我们怎么可以忘本呢?”

  坐标:四川 

  坚守信念,父亲永远是我们的榜样

  在赵南军眼中,父亲是一个尽职尽责、信仰坚定的人。“从小到大,在我的印象中,父亲的工作一直十分忙碌,有时,我们一个月才能见到他一两次。”而1964年的一场车祸和“文革”期间的变故,也让赵南军对父亲有了更深的认识。他向记者回忆起这些特殊的经历:

  1964年的一天,父亲与几名同事坐着吉普车去南京一家铁矿,途中出了车祸,连人带车翻进了路边的沟里,送到医院后,才发现腿骨骨折。经过治疗,父亲只在医院休养了一两天,就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他说,不能因为个人原因而把工作耽误了。由于行动不便,他索性直接住在了办公室。那年,我15岁。白天母亲工作很忙,到了晚上下班才有时间去照顾父亲,我就承担起白天给他送饭的任务。就这样,差不多送了3个月时间。虽然父亲受了伤,但我竟然很欣慰,因为可以天天见到他。

  1964年底,我们全家离开南京到了四川。父亲被调任到冶金部西南指挥部,担任政治部主任。父母亲在江油市工作,而我和弟弟妹妹们,则被安排到成都市的一家寄宿中学读书,每到放寒暑假才能回到父母身边。

  好景不长,父亲在“文革”期间被批斗和关押,我们作为子女也被拒绝探视。由于我们太想念父亲,也十分担心他,于是,我带着弟弟妹妹从一个隐蔽的下水道爬过去,躲过门口的守卫,终于与父亲相见。原本坚强的他,看着满身污泥的我们,忍不住流了泪。但他平静下来之后对我们说:“爸爸没有错,爸爸从参加革命开始,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人民的事情。我们忍一忍,我相信总有一天会还我清白。”

  直到1973年,父亲被平反。之后,又辗转浙江、江苏任职。我们几个孩子也都陆续长大了,各自走上了工作岗位,组织了自己的家庭。与父母亲的相处,大多也是过年过节时候的问候和探望。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从小到大,真正与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是很多,甚至可能还没有普通家庭的孩子一半多,但我们与父亲的感情却非常好,他总是以身作则,教会我们很多。虽然现在他已离开我们很多年,但是他的教导始终指引着我们的人生道路,我很骄傲能和父亲一起经历幸福与艰难,他是我们一生的榜样与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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