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柏映陵园,丰碑忆英雄。在江苏淮安刘老庄八十二烈士陵园有一座造型典雅别致的八角碑亭,碑亭内竖立着一块黑色墓碑。碑的正面是“八十二烈士碑”六个隶书大字。背面镌刻着当年苏皖边区政府主席李一氓所撰写的《淮阴八十二烈士墓碑记》。碑文以饱满激越的情怀,同仇敌忾的气势,真实地记载着78年前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刘老庄战斗。
长眠于淮安刘老庄八十二烈士陵园的82名战士来自新四军三师七旅十九团二营四连,也就是著名的“刘老庄连”。1943年3月18日,这82名指战员为掩护刘老庄当地党政军领导机关和人民群众的安全转移,从拂晓到黄昏,面对1600多名前来扫荡的日伪军敌人,奋勇血战,击退敌人五次冲锋,终因寡不敌众,全部壮烈牺牲。
李一氓于1945年撰写的《八十二烈士墓碑记》:
三十二年三月十八日,拂晓,从淮阴城开出一支国际强盗的队伍——日寇,六十五师团的三个步兵大队,一个骑兵大队;配备有野战炮、重机枪;过了老黄河、盐河;向北,梳子样地扫荡过去,一直扫到漳桥、刘老庄。
发现敌人,哨兵以连续的发射代替报告,一个连八十二个人,立刻进入交通沟,抵抗;交通沟是断绝的,不能够退去,抵抗;就是一个连,没有友邻部队,不能够得到援助,抵抗;优越的敌人,迅速地完成了几重包围,不能够退却,抵抗。
再不是春天,再不是闲散,而是战斗,保卫刘老庄,保卫自己。
敌人发起冲锋,一次,无效;二次,无效;三次,无效;四次,无效!敌人认清了对方不能退,集中了炮火,上一百门,轰;指向着一条婉蜒的交通沟,轰。
这个连,八十二个人,从拂晓,到黄昏,度过了极端紧张、残酷、饥饿、悲壮的十二个小时。只有枪声、炮弹声、手榴弹声;只有鲜血、挣扎和死。八十二个,八十一个,八十个,七十九个,七十八个,一个一个递减到不成为连。两个排,两个班,最后还不到一个班;整天的战斗,整天的射击,剩下来的人和剩下来的子弹,最后还不到供一支枪的连放。绝望地牺牲下去,亦英勇地牺牲下去。
他们凭什么有这样一股不饶、不屈、不止的抵抗力量?
等到一条交通沟都静寂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同战场一样的昏暗,敌人才敢迟钝地踏向交通沟的边沿,顺看交通沟,错乱的躺着一个、两个、三个……八十二个中国人民战士,每一个都染洒着透红的中国人民的鲜血。注视一下,没有一支完整的短枪、步枪、机枪,全部都折断了、炸碎了,弹药都射尽了,手榴弹都掷光了,敌人想要,但是不能够拿走一样还像样的武器,作为他的“胜利”代价。他亦无可奈何地搬回他自己极丑恶的黄色服裹着的法西斯侏儒的腐臭的瘟尸二百几十具,这便是他新四军面前应有的“缴获"。
三年后的三月十日,刘老庄,依然是春天,就在那断绝的交通沟旁边,已经长起了一个方形几里已嫩黄的柳围,在柳围的中心,高高堆起了奉安中国人民烈士的山陵。在山陵的正门,洞开着一个大书“八十二烈士之墓”的墓门。
淮阴现在是胜利的和平,一百多年的民族仇怨是获得报复了。八十二烈士的灵魂是应该安息了;但是,不会忘记的,烈士们的亲密的同伴,还在山海关的长城外,为中国人民的事业奋斗,他们也更不会忘记这八十二个烈士。因为这是他们最好的榜样。
五年中,直到克复淮阴、淮安后为止,我与三师的同志们,共同工作,共同担负敌后抗战的一切灾难,我不能不回忆生者,更不能不悼念逝者。向八十二烈士,我致布尔什维克的敬礼!
中华民国三十五年三月十八日
成都 李一氓谨记
党史专家、原中共淮阴区委宣传部副部长朱爱民在史料中还关注到一个细节:当时淮阴县委派人去打扫战场,收殓烈士遗体时,不要说一支步枪了,就连战士们随身携带喝水的搪瓷缸都没找到一个完整的。他说:“可能大家一听说这个故事很简单,就是什么没有一个完整的东西。其实这个故事的意义在什么地方?就是我宁死不投降的同时,我不留一样战利品让你(敌人)去炫耀,就是宁为玉碎这个意思。”
当年的战斗有多么惨烈,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就有多么来之不易。烈士李云鹏的妹妹、已75岁高龄的李爱云每年3月18日都会来到刘老庄祭扫82位烈士。回忆起烈士们的英勇事迹,她既悲痛又自豪。她说:“从拂晓到黄昏,没有吃一口饭,没有喝一口水,只有枪弹,只有手榴弹,只有流血,十二个小时都是在战斗,他们没有低头,他们永远奋战。我们绝不要忘记过去,是共产党领导我们今天才有幸福美满的生活。”
英雄逝去,精神永存。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5周年座谈会讲话中称赞,新四军“刘老庄连”等众多英雄群体,就是千千万万抗日将士的杰出代表。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党员干部来到刘老庄连纪念园开展党性教育。八十二烈士陵园办公室主任陈晓波介绍:“刘老庄连纪念园作为全省首批党史教育基地,主题就是牢记使命、担当为民。这支部队应该说,集中体现的就是为了人民。这与我们党的宗旨是一致的,都是为了人民。而这支部队,也是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应该说‘牢记使命、担当为民’这个主题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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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江苏新闻广播/曹勇 刘正则 编辑/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