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楚王金带扣见证西汉“黄金帝国”

2017年05月11日 14:13:05 | 来源:今日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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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讲述伟大爱国诗人屈原传奇一生的电视剧《思美人》在湖南卫视开播后,古人穿衣的话题再度引发人们关注和热议。其实,参观狮子山楚王陵、北洞山楚王墓等地会发现,汉代确立了中国完整的服饰制度,在中国传统服饰史上独具魅力,是我国古代服饰艺术的第一个高峰。为以后历朝历代的服饰制度奠定了基础,树立了典范。

  楚王的黄金带扣重达半斤多 

  如果说西汉王侯重玉是对传统的继承,那么西汉王侯盛行的带有北方草原风格的金属带扣恐怕就是汉代人们装饰品的创新作品。

  33年前,考古队员在狮子山楚王陵一间耳室发掘时,每次移动光源都觉得西墙边一堆铜镦下有东西闪闪发亮,数天后的清理才揭开谜底,原来反射亮光的就是后来被称作汉代第一的金带扣。2000年前,盗墓贼从天井进入主墓室大肆偷盗,却没发现身后还有3个藏宝洞,为此大量奇珍异宝逃过一劫,其中包括两条装饰着海贝和金带扣的腰带,那是源自黑海北岸的草原时尚,横穿大半个亚洲来到东海之滨的大汉王国。

  这两条腰带,带身用丝带编缀着三排海贝,还有4朵金花;腰带两头各有一个金带扣,配有穿针孔,用来引导带子穿过带扣的孔洞然后打结。腰带长97厘米。金缕玉衣的尺寸表明墓主身高1.75米左右,如果腰带是量身定制的,那么这位楚王的身材应该很壮硕。两对纯金带扣的尺寸和花纹基本相同,长13.3厘米,宽6厘米,两块带板分别重275克和280克。带扣背面有两个穿系用的环钮,正面则布满浅浮雕:一只熊和一只猛兽正按住一匹马在撕咬。猛兽死死咬住马的脖颈,熊在奋力撕扯马的后腿,双目圆睁,利爪遒劲。马低垂着头,微张着口,似在低声嘶鸣;前腿跪伏,后肢扭曲反转,似在垂死挣扎。一个带扣的周边还有8只类似鹰头的勾喙鸟首纹,赋予浮雕从苍穹到大地的深邃和辽阔,甚至让人感受到某种原始宗教的意味。而鹰鹫在天空中盘旋,野兽在大地上搏杀,是典型的草原景象。

  考古专家说,出土时金带扣上还有嵌海贝皮带,但已腐烂散落。金带扣只有楚王侯才能配戴,这副金带扣是目前所见汉代最先进的带扣。如此华美、保存完好的金带扣,在国内属唯一的一件。

  野兽咬斗纹展示黑海胡风 

  专家认为,先秦西汉时期,我国北方少数民族的金银工艺极为发达且独具风格,对中原的影响极为深刻,狮子山汉墓的金带扣就是证明。斯基泰风格的金属带扣在中亚的哈萨克斯坦和我国的新疆常有发现,而狮子山汉墓的这两副金带扣是迄今为止发现的质量最好的胡式带具,也是金带扣中国化的典型代表。在汉朝上流社会中,这种风格的带扣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斯基泰是游牧民族,他们的财富要尽可能地穿戴在身上,或化作豪华的生活用品,因此金制的饰品、马具和精美的地毯,成为斯基泰人最出名的奢侈品。

  很多人以为,张骞出使西域才打通了东西文化交流的通道沙漠丝绸之路。实际在此之前,斯基泰等游牧民族通过战争和贸易打通的草原之路,已经使东西方感受到了彼此的存在。此外,沟通中外的还有海上丝路和穿行于横断山脉的高山峡谷丝路。

  这两组金带扣是中西文化交流的产物,属于比较典型的斯基泰风格。早在公元前11世纪,东起蒙古草原,西至欧洲大陆之间,活跃着来去倏忽、庞大而强悍的游牧民族,希腊人称他们为斯基泰,波斯人称之为萨迦,中国人称作塞人。斯基泰人是最早横行欧亚大草原的马背民族,他们驱赶着大群的驼、马、牛、驴,长途运载货物,穿过极其辽阔的草原谷地,逐渐踏出一条横贯东西的草原大道,将中国、波斯与希腊三大文明圈连接起来。

  公元前8世纪,斯基泰人的一支迁徙到黑海北岸,发展起繁盛一时的斯基泰文化,与中国、印度、波斯、希腊和罗马都有往来。斯基泰文化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各种器具上的兽类搏斗或怪兽吞吃交缠的图案。斯基泰人常常将搏斗的动物刻画得如同缠绕在一起的藤蔓,动物形象以幻想的怪兽和后半身翻转向上为典型特征,造型是写实与装饰相结合,极富草原民族张扬和强悍的性格,有些纹样还吸收了亚述、波斯和希腊文明的成果,是世界文化史上游牧民族艺术的一大代表。

  中国与斯基泰的交流可以上溯至殷商时期。斯基泰人在公元前五四世纪开始使用带扣,随即风行草原并进入中原。西汉建国后,充满着蓬勃朝气与生命斗志,盛行狩猎作乐,胡式带具成为时尚。正是文化的大传播、大交流、大融合,成就了汉代艺术的璀璨和恢弘。

  战国晚期,中原地区就开始仿制胡式带扣。西安一座战国晚期的铸铜工匠墓中出土了一批模具,其中就有腰饰牌模具。西伯利亚带扣粗糙呆板,徐州狮子山楚王墓的金带扣工艺却极其精良,因此专家认为它们应该是汉地所造。

  金带扣或是“刑白马盟”的信物 

  狮子山楚王墓的两组腰带,出土于兵器堆中前面说的铜镦,就是安装在戈、矛等长兵器柄端的金属套。兵器堆中还发现了“楚中尉印”封泥,表明这些东西是他向楚王进贡的。西汉初,在楚国这样的封国,“中尉”是军队中的高级将领,在王国出兵时常常担任将帅。杀马常用于祭天地和盟誓的仪式中。有研究者认为,斯基泰风格被“中国化”了,可能是为了纪念刘邦的“刑白马盟”公元前195年,刘邦杀白马为盟,与大臣们订约,非刘氏不得称王,非功臣不得为侯,有违背者天下共同讨伐。鉴于多次发现纹样几乎相同的带扣,有人认为它们是中央铸造颁发各地的,持有者或许为各诸侯国的高级军官。刘邦虽然剪除了韩信、英布、彭越等异姓王,但他死后,吕后执政引发了“诸吕之乱”,“诸吕之乱”侥幸平定后,刘姓诸侯王又挑起了“七国之乱”。如果金带扣真是“刑白马盟”的信物,那么这段历史实在是黑色幽默,它见证了一个拥有四海的皇帝,在权力的分配和制衡上是如何的进退两难:外人不保险,自家人也靠不住。

  带钩可彰显主人身份和地位 

  与金带扣一起出土的还有一组鱼龙形金带钩。金带钩长3.5厘米,为鱼龙形,屈体张口,盘卧在圆钮之上,富于动感。口内吐一长舌,向后弯曲成钩。鱼体中镶嵌一颗绿松石,创意新颖,精致异常。古人束衣用带,带钩便是用于扣接束腰革带的钩,带钩是古代贵族、官僚以及文人日常生活不可缺少的用具。考古发现显示,带钩起源于史前时期,新石器时代良渚文化即已出现玉带钩。战国以后,带钩作为服饰已形成一种时尚。装饰华丽、式样奇特、独具匠心的带钩也是古人相互炫耀、显示身份和地位的重要装饰品。《淮南子说林训》所说:“满堂之坐,视钩而异。”正是描述了汉代对带钩的形制并不太多限制,可以尽情发挥创意,创造出各种精巧别致的带钩。

  徐州北洞山楚王墓还出土了两件鹅首形金带钩,带钩腹部铸一圆钮,鹅昂首挺胸,屈颈成钩,形态逼真。除此之外,在徐州龟山楚襄王刘注墓还出土有水晶带钩,此带钩呈琵琶形,钩体上面有一圈凹弦纹,形制规整、晶莹剔透。水晶化学成分为二氧化硅,硬度很高,在古代也是一种珍贵的物品,佩戴水晶饰品是等级地位的象征。而在西汉,这种水晶带钩非常少见,楚王墓中的这件水晶带钩则愈发珍贵。

  结语 

  在徐州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的两组豪华金扣嵌贝腰带都是用纯金打造,轻的超过半斤,重的接近八两。考古专家结合文献估算,西汉王朝黄金数量实际上已达到2003年中国黄金总储备(600吨)的41.3%。其原因一方面是西汉铁器大量使用,推动了黄金开采;二是丝绸之路吸纳了古罗马等西方古国的黄金大量流入中国。汉代金银器是中国古代金银加工工艺的又一个高峰期。金银器不仅是饰品,更被制造成实用器物,如医疗器械、货币、车马具等。金饼、马蹄金等不仅具有货币功能,更多用于皇室贵族间的赏赐与馈赠。这些年,这些文物的陆续出土,见证了西汉是一个金光闪闪的“黄金帝国”。

  此外,汉代金饰多变,以富丽取代简约。例如那时已掌握熔金为珠的技术,金粒可小如苋子,亦能焊成联珠、花纹或鱼子地纹。那时拉金成丝,幼似毫发,用作编缀成网状或辫股;另创金丝堆累各种镂空状图案。那时亦吸收北方匈奴族制作金饰的独特技巧,尤其是金冠饰与金牌方面,常见有鹰、虎、马等动物型金牌或金饰出现,皆线条流畅,造型生动有劲,却不失古拙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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