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无锡 | 一只无锡水蜜桃的进化史

2018年07月14日 11:32:25 | 来源:情调无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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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锡水蜜桃,又称“玉露蜜桃”,素以皮薄汁多,香浓味醇,鲜甜甘美而冠绝江浙。但它却是一个“舶来”品种。

  无锡水蜜桃桃种来自浙江奉化,始兴于无锡西乡的太湖之滨。

  风光无限“绿林桃”

  无锡本无水蜜桃,即便有桃子也只是毛桃。直到民国十年,无锡西乡一带开始出现水蜜桃种植。当然不成规模,多是农户在自家门后、墙角种上一两株而已。

  但在无锡西乡,有个叫钱惠民的成了无锡“专业种桃”第一人。他从浙江奉化买来桃种,率先在西乡长腰山麓种起了水蜜桃。这时的水蜜桃品种叫“绿林桃”,在桃子品种尚未如今天这般丰富的时候,绿林桃作为桃市的唯一主角,也曾风光无限。价钱不但贵,而且卖起来不论斤而论只卖,一只小小的绿林桃要卖银洋一角。

  鼋头渚“太湖别墅”72亩桃园地

  每至桃子上市季节,成熟的绿林桃被装进匣子里,运到城里和沿京沪线各埠出售,十只一匣,售价银洋一元。当时的米价一石也不过五、六元,因此“绿林桃”成了有钱人家探亲访友非常拿得出手的馈礼。按每树结桃200只计算,当时一株桃树的产出,竟然相当于一亩稻田的收获,钱惠民也因此发了些财。

  民国十七、八年,各种水蜜桃的改良品种从浙江奉化等地被引入无锡,绿林桃这个品种才逐渐被淘汰出局。

  本邑乡人见水蜜桃极有赚头,便开始大面积种植。当时一株桃苗售价达四、五角,还是比较贵的。无锡西门及南门近郊,山坡荒地较多,加上桃树对土壤要求不高,栽培技术也并不复杂,因此成了附近乡人种植水蜜桃的地方。每至春三月,无锡的西乡、南乡皆是桃花朵朵,开得云蒸霞蔚。

  有数据显示,抗战胜利后,无锡种植桃树十株以上的人家竟有二、三千户之多,而大批量种植的人家能达到一、二千株,水蜜桃也因此成为一些农户的主要收入来源。

  一只水蜜桃的前世今生

  虽然无锡水蜜桃桃种源自浙江奉化,但它也不是水蜜桃的老祖宗。按现有资料查考,浙江奉化和无锡水蜜桃都来源于上海。1883年,奉化从上海黄泥墙引入玉露桃品种,江苏无锡的白花桃则为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从奉化引入。

  上海水蜜桃的历史可以上溯至明朝,明禧宗元年(1621年),王象晋在其《群芳谱》(1621年)中就曾有过这样的记载:“水蜜桃独上海有之,而顾尚宝西园所出尤佳”。另有古籍称水蜜桃出自露香园。顾尚宝为顾名世之弟,露香园位于上海城北,为顾名世所有,“顾氏归筑露香园,觅异种水蜜桃,种之成林”。据此推断,时间大概是在1550年前后。

  露香园在清康熙初年荒废,至乾隆后期,水蜜桃的盛产区开始转移到上海城西南的黄泥墙。同治(1862-1874)年间,水蜜桃的盛产区则转移到了上海龙华一带。

  众所周知,上海龙华的桃花素来有名。1935年,上海金嗓子周璇便曾灌制过一张名为《龙华的桃花》的唱片。直到上世纪初,上海龙华一带所产的水蜜桃依然“遐迩闻名”。

  但上海水蜜桃亦有渊源。咸淳官修《临安志》于南宋乾道5年(1169年)首次提及水蜜桃在杭州栽培。此后,萧山水蜜桃的栽培在地方志中的记载一直没有中断过。到了元代,水蜜桃传至江苏镇江栽培,被誉为“品之佳者”。早在《群芳谱》著述露香园水蜜桃之前,紧邻上海的太化县已经有水蜜桃栽培的记载。所以说,上海、奉化、无锡的水蜜桃起源皆在南宋杭州一带。

  独领风骚属无锡

  无锡水蜜桃不但品种好,种类也多,蟠桃、肥城桃、奉化水蜜桃、龙华水蜜桃、江山水蜜桃都曾是其中有名的品种。桃市从农历六月初开始,要到八月半后才告结束。农历七月这个时期的水蜜桃不论什么品种,质量都是最好的,但因集中上市,产量又多,价钱也就便宜了下来。

  无锡水蜜桃最大的特点便是皮薄汁多。会吃的人总会先挑破一点皮,先将汁吮吸掉,再大口啖之。如若不然,手上、衣服必会沾染上蜜汁。桃子好吃,吃相却难免狼狈,但美味当前,也顾不得许多了。

  当时,无锡还出产一种“雪桃”,因雪天成熟而得名。这种桃子果型虽大,但肉质生硬,味道偏酸,口感算不上好,但因其产在冬季,倒也算是个稀罕物。

  上世纪30年代中期,无锡的种桃人家大多已经熟练掌握了种桃的嫁接、疏果等技术。一般来说,嫁接好的小桃树,第二年分种,第三年试结,第四年就可以正式挂果上市了。在例行的疏果之后,要在桃果外面套上报纸小袋,一方面是为了防晒,使桃子在生长中保持白色,另一方面是为了防虫或鸟类叮啄。

  这一时期,无锡水蜜桃因品种改良、培植考究,品质优良,在上海水果市场的地位已经凌驾于浙江奉化和上海龙华水蜜桃之上。

  据老辈人回忆,每年的农历五月至八月,上海十六浦一带的水果行都会派出专员直接驻扎在无锡西乡和南乡的各大桃园收桃,一来可以当面剔除次货,二来也可督促桃园适时采摘。

  上海十六浦规模较大的水果行除派伙计驻采之外,还会雇着小轮船,天天到无锡乡下桃园接运,所以乡下人家看到水蜜桃销路好,即便不是大规模种植,也会在自家墙角屋后种植几株桃树,待桃子成熟季节,采下送至大桃园,一同卖给上海水果行。

  种桃的人家平时可以向上海水果行预支货款,如果你不去预支,水果行也会主动送上门,因为一旦桃农接受预支,就意味着你种的桃子是水果行的了。所以西乡种桃子的人家,经济都是比较宽裕的。

  因水蜜桃保存不易,交通也只能走水路,不像今天这般迅捷,所以装箱运往上海等地的无锡水蜜桃,至多五、六成熟便从树上采下,装箱之时多为青皮,及至上海皮色便转白了。

  无锡水蜜桃品质优良,至1940年前后,上海、南京及其他各大都市便只知无锡水蜜桃之名,而不知其他产区的水蜜桃了。

  上海人有句市井老话,叫“江阴强盗无锡贼”。许多人都曲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其出典据说与无锡水蜜桃有关。

  话说从前有个卖水果的小贩,从江阴进了一些便宜的水蜜桃运到无锡去买,谁料无锡的水蜜桃又便宜又好吃,原本指着赚大钱却不料蚀了老本。“蚀”字,上海话读作“贼”,“强”实为“口强(口强两字为合字)”,便宜之意。故“江阴强盗无锡贼”实为““江阴口强盗无锡”。

  当然,此解是否确切未有考证,但上海、江阴坊间皆有此说流传。

  今天,无锡水蜜桃品种又以白凤和湖景最佳。关于湖景桃的记录,最早见于1964年。当时,梅园公社湖景大队桃农邵阿盘,在基康里小园里发现了1棵比“白凤”晚熟的递变新种,当时称“晚白凤”,1977年品种评选时更名为“湖景蜜露”。

  又是一年桃子季,放眼今天的江南地区,无锡水蜜桃依然保持着“桃中霸主”的地位。

  (来源:情调无锡 编辑/吴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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